他又想到，幸好这离得远，不然让它亲耳听见这细细料理的过程，还不知如何抓狂呢。

他不过随意一想，正如方才随心一听。

……

他随意在屋里摸了圈，确定这主人是个好风雅的，屋中只设寻常俗人看不明白的木石摆件，不饰金翠。

三千向来见人先是三分笑，自然笑着说好。

三千竖着耳朵听到这里，不禁翘了翘角，起了惜才之心。

不过看不懂也没事。毕竟俗人只需要觉东西是好的就成，无需晓得到底为何好。

侍女见了，倒也不持跟，只是又问他：“一会儿宴起，可需要来请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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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三千知自己必是不会有这般闲的。

从门起就老老实实趴着的黄狗突然起，一爪挠在扑棱过来的翅膀上，毫不客气地同那公隔笼战成一团，完全就是畜生模样，哪还有旁人臆想中的半分灵？

三千哈欠连连，熄掉屋中烛火，蹬掉靴，顺手扯了装饰床幔的八枚如意垂坠，丢靴里，再翻上床，双手枕在脑后，开始闭目养神。

相较之，他先前那威胁逗之语，当真是心善无比。

这番对话不过寻常。转间，那说话的、听话的皆转过了月门，仿佛心照不宣般，就这样快快活活地朝着后的宿去了。

当晃到第四的时候，那影燕在三千的注视中扇了扇翅膀，于淡黄的帐幔上悄无声息地飞了来。

如此过了大约一刻，待得屋外彻底安静来，少年突然睁开来，瞳清亮，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困倦的模样。

这样想着，三千遥遥回看了，只见那狗哒哒蜷成一团趴着不动，约莫是路上被折腾狠了，再无先前的神。

“不用，”三千打了个哈欠，“我自个儿歇会儿。”

他半脚跨屋，角瞥见边侍女也要跟来，赶一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

而待得一行人彻底远去，那被暂时遗落在原地的板车猛地颤了，旋即“嗷”的一声狗吠地而起，很是暴躁。

他想，其实那狗有灵的，好似能听懂人话般。

侍女应，又回过来看了后的板车，问：“那黄狗儿也是一般么？”

“嗯，”陈莫儿小声，“那是狗，不是家，不妨事的。”

待得关门，三千面上犹自挂着笑。

那人轻轻了谢，静默片刻，犹豫：“不敢劳烦主人。只是家中送亲前特地嘱咐过，所有牲畜都是日落——明天日落时便要现宰现烧的。过刀前需饿足至少三日，方便剖宰时清理脏腑胃，好为家中奉宴。所以还请主人家万勿再给它们喂。”

——这可怜的，若回他打手，倒是可以把刀磨得快一些，给它个痛快。

侍女：“床边有铃，客人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轿旁侍女：“客人无需担心，一会儿便送去厩厨房，有专门喂养。”

一，两，三……

他也不起，只手来，拇指与指在一，比着屋外的昏光，就着帐幔晃了晃，划一虚虚的、如同燕首似的影。

三千自然不关心后那一无关要的曲。

少年人翘了翘角，目光逐渐凝定不动，唯有那影燕活泼泼地在屋中飞了两圈，旋即一扎了隔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