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安怎么来了？

他怎么会来？

来什么？

苏清方心中连问，莫名有些发虚，还在思考要不要去探看一况，已经被母亲知回来，传她去。

堂中，苏母面南坐在上首，左右两边各列有四张红漆客座。柳淮安在右侧第一个位置，见苏清方来，翩翩起揖了揖手。

苏清方也连忙还礼，“柳大人。”

“你还记得静川吗？”苏母惊喜。

苏清方目光转向母亲，看样是还不知那些有的没的，回答：“叁月叁在曲江宴上见过。”

“竟是我忘了，你去了曲江宴，”苏母甚是欣安排，“你替我陪静川聊聊吧……”

话音刚落，柳淮安辞：“晚辈也叨扰多时了，不日还要赴任上路，尚有一些事没理，也是时候回去了，还请夫人见谅。”

“公事重要，”苏母了然颔首，又吩咐苏清方，“清儿，替我送送柳大人。”

“是，”苏清方，抬手给柳淮安示意方向，领他门，“柳大人，这边。”

两人并排而行，中间却似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可以叁个人都不止，更没有一句话。

作为主人，苏清方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多少缓和一尴尬的气氛，正搜刮肚的，忽听柳淮安：“苏姑娘，那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苏清方脚步一顿，忙摇，“没有的事。也请柳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柳淮安也给不挂怀的笑容，解释：“我过几天就要离京了，今天来也只是想探望一夫人，聊表晚辈的心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

苏清方晓得这话是为了让她安心，关心问：“不知大人被分派到了哪里？”

“岭南西林县。”柳淮安回答。

苏清方没听说过林县，但是知岭南西，也为之了一把汗，神微变，又宽：“岭南是偏远困苦了些，不过叁年后就是吏铨选，大人还是可以还京的，也不必太灰心。岭南多蚊虫，大人此行，可以备一些膏药，以应不时之需。”

柳淮安有一瞬间的呆愣，完全没料到苏清方会对他说这番话，终究是他狭隘了，自嘲似的笑了笑，“你跟他，说了差不多的话。”

“谁？”

柳淮安但笑，扯开了话题：“听说林的橘不错。我有福了。”

说话间，二人已到大门。跨门槛，就是大街。

“苏姑娘。”柳淮安停了步。

“嗯？”苏清方闻声转。

目光相接。

此时此境，柳淮安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这么仔细清楚地看苏清方，或许说他以前其实不敢和苏清方对视，总是一错开。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苏清方的场景。

彼时仲夏，他已经养好伤，承蒙苏邕大人收留，在府上书室记，有时候指一苏平的课业。

他从院中路过。

青瓦凉亭翼然，两边翠竹萧萧掩映。少女坐在亭里看书，听到声音，惊起，默默将书往袖里掩了掩，浅笑欠了欠首，姗然离开。

缥缈得像一个梦。

苏平赶来，说那就是他，一定又在看闲书了，什么《牡丹亭》啊，《西厢记》啊。

柳淮安不相信。哪怕他其实匆匆一看到了书上的版画——四书五经等正统教义上不会刊印这移心的东西。但他觉得是自己了。刺史家的千金怎么会看禁书呢。

实际她还会和丫们一起把鸭赶到池塘里。

他不曾正看她，所以将很多东西投到她上，以至一切更朦胧。她也足够丽，足以承载所有的梦。

或许曾经的不敢直视，也从来不仅因为男女之防，也有难以面对其中差距的畏缩。

但梦即是梦，永远不是真实的。

他当去看真实的人。

柳淮安的目光无意识移到女耳边。

这个距离，并看不见耳朵上是否没有环痕。

柳淮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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