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哪是如此简单，只要回到这中，旧事总要重演。自己一介罪臣之，跟着他回京后又能什么呢？从前尚是翰林学士的时候，朝中便对自己陪在纪渊边多有说辞，更不要说现在，一个早该死了的罪臣，又活脱脱杀回来，死乞白赖地留在皇帝边，叫天人看皇家的笑话。

室昏暗，少有如此寂静，谢霖不愿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渊，他知那两乌青从何而来，纪渊这两日劳，白日里趁他清醒便常来屋中相伴，只好在夜间理事。虽已将纪常和李氏母缉拿归案，可某些义气人士仍在四动，纪渊有意借此机会整顿江湖，可谈判并不顺利，此事一日不结，他们便一日不得安宁。纪渊虽不在他面前提及政事，可有时总会透两嘴，谢霖也能猜个大概。

这药真苦，他心想。

喂了药，便只剩等人醒，太医及随侍都撤到门外去静候，屋只剩纪渊与谢霖两人。

他轻轻偏过，便看到纪渊正趴在他床边，大约是累极了，枕在胳膊上眯着，乌青明显，除却乌青，便是红的眶。

睁开，熟悉的帐，又如山一样压了来。

谢霖在睁前，便知自己失败了。

此时却全无旖旎之心，只图谢霖舒坦一些。

如此好一番折腾，谢霖脸上泛起了薄红，多少有些生机，纪渊轻轻将人放回床上，品啧着药的苦涩。

浑像被蒸笼烹过一样酸，接着便是熟悉的痛，五回归全，便察觉正有人握着他的手，仿佛生怕他离开一样。

谢霖上常带药香，也不知是多重的药才会在人上留味，他一想到过往谢霖日日都喝这腥苦的药，那苦涩便同针刺一样锥心中。

更何况纪渊还是皇帝，皇帝总要立后纳妾，开枝散叶，如此朝政才立得稳当，能世世代代传去，难自己要当那狐媚惑主，当那千古罪人？

他压着谢霖的，男人仍是不适，轻轻皱着眉，不过药倒是顺顺利利地吞去了，如此反复几次，一碗参汤便见了底。

至于那半许真心，是最微不足的了，不过是夹杂一丝愧疚，一丝不甘，待的得到了尝过了，混在那百之中，最是无聊。纪渊还年轻，不过二十的年纪，谁家血的不撼动天地呢，自己断不能就此昏了，忘记本分了。

可自从回到这里来，能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只要见到这熟悉的布置，知自己又被囚在禁之中，便总被那无端的恐惧缠，半睡半醒间，总会以为自己还睡在平王府的那截窄床上，要发很久的呆，才能回忆起沪州的日，记起自己已经逃来了，而纪渊或许也真有半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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