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师兄弟二人便退房离开，雇了客栈的车带着大包小裹前往码，乘上了昨天预定的客船。

自晟江前往滃洲，全程都可走路，倒是省了舟车辗转之苦。船上只他二人与船员，轻舟简行，不三日已到达滃洲左近。

前两日天公作，一直风和日丽，到了今日一早却是一扫昨日万里无云的状，积了沉沉的雨云，临近午时风势渐大，居然起了雨夹雪。

“稀奇，这边雪可不多见，倒似知你这纯掌门要来一般。”谢云翻斗笠来给李忘生扣上，又加了件蓑衣，与他并肩眺望着雾气蒙蒙中隐约可见的一线海岸，抬手划了个大致范围示意，“前方就是刀宗的地界了。过了那边再走不远就是刀宗的码，等了船我带你四看看。”

李忘生顺着他所指极目远眺，天光暗淡，目之所及仍是碧连天的海，需得仔细看才隐约瞧见一线海岸，神中添了几分期待：“此地景致当真辽阔，与纯截然不同。”

“山海各有特，自是不能相比。”谢云随手拂开到颊畔的发，，“刀宗附近也有山，大多都是矮山，比不得华山险峻，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自打海后，两人的日常就从闲谈往事变成了景介绍，舟山群岛岛礁众多，星罗棋布，谢云对沿途经过的许多海岛如数家珍，那些都是他曾踏足过的地方。

但他提起最多的还是刀宗，毕竟是他亲手建立的宗门，他对此地的并不比纯少。李忘生能从他只言片语中听白手起家的自豪来，对于这个独属于师兄的宗门，却颇为复杂。

若说期待确实有，可——纯亦是他们师徒三人一同建立，如今师父飞升，师兄远走，只剩他一人独守，每思及此，心绪便颇为难言。

好在他素来心开阔，这些年里除了对师兄打伤师父远遁不归一事耿耿于怀许久外，余诸事稍作沉淀，便能逐渐看开。加上一路所见俱是辽阔海面，广袤无垠，渐渐也就想通了几分：

师兄半生漂泊，有家难归，可从不自暴自弃，于绝地中乾坤扭转，白手起家建宗立派，此举不敢说前无古人，却也非常人所能及。此地得建，师兄终于有了归，于他而言，如此便尽够了。

风雪渐大，海浪也顺风卷起，这天气不利于行船，好在已到了目的地左近，余路途须臾即至，无需担忧。若他们晚发，这会儿可要被困在海上了。

李忘生对于雪天倒是不惧，却有些耐不住冷的风，加上力大打折扣，即便将坐忘心法运转开来，勉抵御冷风侵袭，仍觉阵阵冷意沁骨髓。

他有些不自然的活动了一手脚，本想遮掩一二，却被谢云察觉不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眉微蹙：

“太冷了，去避避吧！”

言罢随手将他的手掌反握拢起，边在掌心搓，边不由分说拉着他走舱，“是我疏忽了，此地气候与华山不同，该多带些御寒的衣来才是。”

李忘生随着他舱，闻言莞尔：“习武之人哪有那么气？些许冷意，多运转几次劲也就驱散了。”

“你如今又不比从前。”谢云将被他搓的手放开，又去拉他另一只手，“若你力充盈，自不怕风雪侵袭，如今还是注意着些好。”

“师兄说的是。”李忘生并未反驳，颔首应，视线望向正专心为他呵气搓手的师兄，不由又想起儿时，一时怔然。

谢云才将他另一只手焐，颇为满意，抬还要嘱咐他几句，就对上师弟如远山雾的目光，不似以往明澈，朦胧悠远，如有千万绪，语还休。

四目相对，宛如山韵撞海明，相隔的悠岁月尽数消散，星移斗转，心上仍是前人。

心澎湃，思绵延。

船忽然剧烈颠簸了一，将两人从暧昧难言的气氛中惊醒，李忘生回过神来，匆匆手：“多谢师兄。”

然而手到一半却没能完全收回，被谢云明手快握，后者呼略显急促，：“忘生……”

船又颠，这次幅度比先前还大，幸亏两人盘较稳，才没不慎作一团。先前气氛彻底被摇摇晃晃的船颠散，李忘生手在舱上，舒了气，有些担忧的看向舱外：“怎么突然这么晃了？”

谢云遗憾的蜷起手指，恋恋不舍搓着指腹，跟着走到船舱窗边，挑起遮风的竹帘向外看去，眉微皱：“风雪大了。”

李忘生也凑过去，望着随风起浪的海面，好奇：“师兄，海面不结冰吗？”

“不会。”谢云毫不犹豫回答，“气温冷不到那个份上，就算连几日雪，海面也不会结冰。”

李忘生恍然：“如此神奇。”倒是与陆截然不同。

“不过，雪虽然影响不到行船，雾气却会。”谢云皱着眉看向前方，声询问驾船的船员，“可有影响？”

船员的声音遥遥传来，并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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