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江是个不算大的小镇，却也括了船港、渡等功能建筑。民居沿河而建，蜿蜒向，找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称不上简单，需得一一排查过建筑群、船只渡，以免走漏。

所以当谢云找到李忘生时，已是一个多时辰后了。

说来好笑，他将晟江兜了大半圈，周周转转寻不到人。直到沿着河岸另一边回返时，才在对岸的茶馆里瞧见了坐在沿河雅间中的李忘生——那茶馆甚至就在客栈不远。

他找到人时，李忘生正安然闲适的品茶赏景，面前的桌上摆了一壶茶，一只茶碗与一碟心，瞧着也没怎么动过。见他现也不意外，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个礼，却并未开说话。

谢云不太喜他这生疏模样，径自掀开帘走去，在他面前坐，抬细细打量对方：“怎么到这来了。”

“路过，听到有人说书，就坐了会儿。”李忘生端端正正坐着，答得一板一。谢云细细看他脸，见他面尚可，底却带着明显的疲惫，眉微皱：

“怎么不在房等我？”

李忘生扶在茶碗边缘的指尖瞬间泛白，又很快恢复血：“不想等了。”

——这是还在生气啊！

谢云眉峰微扬，略一思索，从茶盘中取了只空碗，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他瞥了李忘生手中的碗，仍是满的，添无可添，只得作罢，沉：“忘生，无论你信与否，如今并非你记忆中的年岁，你我记忆有失，有些事……”

“忘生明白。”李忘生客客气气了，“先前寻人问了，自景云元年至今，已有五十载。”

——竟然是那个时期！

虽然早有预料，得到确切答案时，谢云还是难免心一，看向前之人的目光更添怜惜：难怪忘生怨念如此之，彼时他刚与师门决裂，那段时日对忘生而言，定然格外难过。

他斟酌着用词，再度开：“早晨的事……”

“来了来了！”

帘外忽然传来阵阵喧哗声，坐在周遭的茶客们见激动起来，向着茶棚中翘首望去。谢云原本没想理会，却见李忘生竟也转过望向那边，不由诧异：“忘生？”

“师兄有话等等再说吧！”李忘生看向茶棚那边，将手中茶碗无声置于桌面，“说书人要来了。”

说书人？什么说书人？

谢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从茶棚中走一清癯老者，走到一旁的案几前将惊堂木一拍：“诸位久等，咱们继续！书接上回——”

原来是真的说书。

谢云对此并不陌生，他年轻时喜好闹，山游玩时没少混迹茶堂酒馆听书看戏，但李忘生从来对这些不兴趣，更喜读经练剑。什么故事能让他改了，甚至拒绝与自己？

——或许他只是不想同我说话。

心才生猜疑，就听说书人开：

“这谢云不知还能往哪儿去，想着要不先去华山跟师父师弟个别，再打算……”

嗯？关他何事？

一怔之后，谢云才反应过来，这说书人讲的居然是关于他的故事。

门弟的确曾提起晟江茶馆有个说书人，喜好讲些江湖秘闻，其中就有与他相关的一些陈年旧事，弟们还都听。可——他转看向李忘生，见他听得专心，只觉心说不的怪异，劝：

“坊间话本多是胡说八，有何可听的？”

李忘生转瞥了他一，并未开，谢云却了然，他这是想继续听去的意思，嫌自己嘴碍事呢！

脾气倒是不小！

谢云极了师弟这副鲜活模样，便也闭上嘴，陪他继续往听。

又听了两句，谢云霍然一惊：这说书人讲的居然是他孤范禁后，于风雪夜回归纯的往事！

他原本对说书人所讲不甚在意，毕竟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好听，想来编排的故事也多有夸大其词之，博人一笑罢了。可这段过往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李忘生而言，都称不上什么愉快的记忆，如今被这般大咧咧地于大广众之讲述，心顿生羞恼，手指微曲，却在动手前被李忘生一把住了手臂。

谢云转看他，后者却只是提起茶壶给他添了些茶：“师兄何妨听完？”

“坊间话本多为虚假……”

“嗯，但我想听听。”

谢云不说话了。

他将茶碗攥在手中，一边观察李忘生的神，一边继续听说书人慷慨激昂大放厥词。这说书人也不知从哪来的素材，将吕祖与李忘生当年密室讨论之事讲的活灵活现，怪异无比，谢云听得直皱眉，待听到“李忘生坐在地，目光沮丧”时，指尖一颤，竟溅了些茶在桌面上。

他又忍不住细看李忘生的神，却见后者动也不动，仿佛没听到那说书人如何编排他一般，眉目微垂，慢条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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