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请柬抛给他：“我爸又结婚了。”

“又结？”裴悯眉峰一挑，手打开请柬，“这是第几个了？”

“七……还是八了吧……”亢越掩面叹一气，“唉，我也忘了，反正一只手肯定是数不清了。”

要说这亢越他爸也是个奇人，年轻的时候一路从x省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打拼到京城，赤手空拳创一份家业。这些年也许是年纪上来的缘故，脑也糊涂起来，令智昏，在外面眠卧柳气死了糟糠妻，站错队被了实权后更加肆无忌惮，结婚证离婚证摞起来能有半个小，给亢越造了不少亲生的野生的兄弟妹，全扒着亢家血。好在亢越争气，整个亢家基本是他一个人着。

亢越的神罕见地有些失落，叹一气：“虽说是个男人都好吧，但我就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好成那样？简直是上了个人，有时候我真想拿刀把他那玩意儿给剁了！”

裴悯嘴角了，觉一阵幻痛。

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

一时间，家里只有珍珠罐的声音和压锅的咕噜咕噜声。

锅盖揭开，满室飘香。

亢越饿虎扑：“给我尝！”

裴悯侧闪避：“一边去，你不是不稀罕吗。”

“这么一大锅他喝得完吗，给我尝怎么了？”

裴悯睛一眯，彬彬有礼地扯一个完假笑：“珍珠也要喝的。”

“……”

亢越无言以对：“行，这就当上贤妻良母了是吧。”

裴悯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见门咔哒一声开了，傅惟臂上搭着警服外，大步星走来，衬衣西恰到好地勾勒悍材，愈发显得他肩宽，姿。

一开门珍珠就迫不及待地摇着尾迎上去，傅惟抱着珍珠转了好几圈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个大活人，他颇为惊讶地一挑眉：“你也在，留吃个饭？”

夫唱妇随，裴悯也跟着笑不笑地劝：“是啊，一起吃个饭吧。”

傅惟病稍有稳定后，裴悯为了哄他开心时常攒局，一来二去傅惟也把裴悯的朋友们认了个熟，亢越也在其列。

不过亢越一向有怕傅惟，每次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原因有二：一是亢越觉得傅惟得凶神恶煞，总担心他会家暴裴悯；二是傅惟成天一副随时随地翻全世界的表，无形之中加了亢越的刻板印象。

虽然亢越非常不愿意和傅惟在一张桌上吃饭，但裴悯的态度实在太欠揍，刚才还拽得二五八万，喝汤跟要你命似的，怎么傅惟一回来瞬间换了张面孔，装什么假客气！

甚至，亢越觉得，傅惟回来后裴悯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柔似？听着怪渗人的，但看傅惟又接受良好……亢越心中一阵恶寒，四十多度的天气，他生生打了个寒颤：难老裴对着傅惟一直这么说话？

最终，钢铁意志被罪恶的莲藕排骨汤所侵蚀，三人一狗共晚餐。

席间傅惟听亢越说到亢父要和一个最近风正盛的女星结婚，还颇为可惜地咂咂嘴。

好酸啊，我也没倒醋，哪里来的酸味儿呢？

亢越呷了一汤，丈二摸不着脑。

亢越吃完饭拍拍走了。收拾完碟盏碗筷，裴悯逐一拿他的宝贝玻璃杯，排兵布阵把茶几摆成了酒吧吧台。裴悯全神贯注地杯，傅惟窝在他边上看书。读到艰难晦涩，傅惟抬看了看裴悯，发现他还在，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分毫。

他发自心地叹：“你可真是个保洁的好材料。”

“……”裴悯心里翻了个白。

傅惟还在滔滔不绝地大发议论：“就你这年年月月，磨砂杯都被你成镜面的了，手不累吗？还是说这是你的好？”

“我喜啊，”裴悯别有意地看了枕在他上的傅惟一，“喜就不累。”

“喝酒用酒杯，喝茶用茶杯，喝咖啡用咖啡杯。很有讲究的。”

“不懂，”傅惟翻了个，由枕改趴，“我觉得用塑料瓶也能喝呀，味也不会变。”

裴悯拿起一只磨砂材质雪纹路的玻璃杯，远远看去好像千万片玻璃繁复重叠，折璀璨耀的光芒。

“味是不会变，但觉会变。会缺少一……生活的仪式。”

“其实超市就可以看作生活的集合，我很喜逛超市，”裴悯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变得微妙，“只可惜你总是很忙……”

傅惟冷不丁挨裴悯一发冷箭，难得愧不安。想想也是，他的时间被工作占去大半，剩的空余要一掰三份雨均沾，哪有空陪裴悯玩儿这些小资调，甚至今天之前，他都没注意到裴悯有这项好。

“我……”傅惟嗫嚅片刻，犹犹豫豫给了承诺，“咱们这周六可以一起去啊，我应该有时间。”

“‘应该’，”裴悯夸张地重复几遍，哀怨之气溢于言表：“真是让人伤心。你整天忙得不着家，留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老公，”裴悯正，“你知不知亢越他们是怎么笑话我的？他们都说我在守寡！”

“啊……”傅惟一边暗暗赞叹他们的损人的非凡创造力一边狠狠唾弃他们的缺德无耻，并决定个月都不和齐越岿他们联系了——虽然效果十分有限，但好歹是他对裴悯的一番心意。

裴悯见傅惟面有愧，继续打蛇随上，半真半假说：“老公你来给我当生活助理好不好？我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

“生活助理——负责什么？”

“负责……”裴悯俯在傅惟耳朵边了气，“……老板的私生活呗。”

“这个呀……”傅惟双手枕在脑后，“考虑来我们局当辅警吗？”

裴悯的手指划过傅惟，在他周围地转着圈，苦恼：“可是我专业不对……怎么，老公要给我走后门吗？”

傅惟意有所指：“你不是天天都走吗？”

“那我也不要，你们辅警一个月挣多少钱？四千？五千？六千天了吧？”裴悯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连在市局边上租个厕所都不够的。有这一个月，汤臣一品我都赚几了。”

老婆既貌如又能赚钱养家，穷酸公务员傅惟被狠狠戳中了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