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党羌生西北之劲俗，禀天地之戾气，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呢？”陈宜燊拉住了武威军游奕使李唐宾，劝：“南山野狸这等生不生熟不熟的蕃，众虺（hui）盘结，群犬牙，依据山，没险径，近在宇，游于彀中，艰难以来，不能铲削。他们能山助大帅，已是破天荒之事。待击败拓跋思恭，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炮制。”

“现在便炮制了也不怕，连着拓跋思恭一起打便是。南山野狸，还不如某手的草原羌胡听话，这般跋扈，跟魏博衙军似的，换了其他方镇，怕是早被斩了。”李唐宾没好气地说。

他现在是武威军游奕使，手底共两千骑。其中一千是老人，新来的一千是在草原上募集的。可能是见过邵大帅率军北征的威势，这些人还算听话，如今都换成了汉人发饰，就连姓氏都改了。比如，他军中不少姓嵬才的，现在都改姓魏，顺服得很。

李唐宾也不把他们当外人看，一视同仁，因此慢慢收了军心，两千骑几成一。

不过这个南山野狸就过分了，义从军也是个大杂烩。汉化较久的折山氏、折遇氏他不张嘴的话，你都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党项人。但从横山上来的那帮党项人就不行了，是真真正正的蛮，李唐宾看着就想他们一顿鞭，太嚣张了，尤其是那个野利遇略。

“李将军，这会也没其他人，有些掏心窝的话陈某便直说了。”陈宜燊小心翼翼地说：“野利遇略的妹如今就在大帅府中。虽说只是个侍婢，但在绥州那段时日，听传闻大帅可是夜夜幸啊。如今大帅尚未有嫡，这万一……”

李唐宾闻言脸一变，郑重地向陈宜燊行了个礼，：“多谢陈判官提。箭矢之事，先领后领本也无甚分别。武威军五日后才开，明日遣人来领亦可。”

“将军这是又当先锋了？”陈宜燊问。

李唐宾笑了笑，没说什么。陈某人是司仓判官，知各军的开时间，但不知哪一先走，哪一后走，本着保密原则，有些事他不能讲，虽然人家刚提过自己。

好在陈宜燊也是知趣的，一看李唐宾的表便连连告罪，笑着将这事揭过去了。

他俩在这边闲聊，那边义从军领了箭矢回到城外大营后，野利遇略又带着随从回到了城，找了一家酒肆吃起了午饭。

他营中当然有饭，白煮羊，以前觉得香，但现在不想吃了。夏州城里的，比落里的百倍！

当然还有别的好玩的东西，好玩的地方。野利遇略最近算是开了界了，只觉从小到大蹲在山上，完全荒废了时光。阿爷派自己山，估计也有让自己见识的意思吧。

夏州都这个样了，安又是什么模样？

“尊毡，某不想回山了。”野利遇略摸了摸肚，说。

他那表，活似当年在晋当兵几年后的那一千二百沙陀军士，最后“人狎熟”，与汉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