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宗本其实想说，拓跋走狗，也可以变成自己人的。但人都杀了，此时多说何益？

“周将军。”邵树德喊。

“末将在。”

“今日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将这些财货、女先送回银州，与宋刺史割完毕后，再押运粮草前往地斤泽寻某。”

“遵命。”

“折将军，州中财货匮乏。也不瞒你了，这些送回去后，都将作为官租给百姓耕田使用。绥、银二州田地众多，某算了算，最好备足两万，多加训练，令其习惯耕地，如此方济得农事。”邵树德说：“另者，朝廷已断了粮饷，某也不得不自谋路，给军士们找些赏赐。这些羊，以后都要赏给军士们。”

之前在范延伯家调研时，邵树德已经了解到，一的价钱竟然要三千多钱，且耕十年就不堪用了，平均一年“折旧”费用三四百钱。自己两万租给百姓，一年就象征收个四十钱，给百姓省了不少了，十年使用期结束，基本就省了三千钱，差不多是一的原价。

不收钱是不能的，这是军士们缴获的战利品，无法白送人，自己只能凭借威望与厚脸，尽可能把租金降到合理的地步，为农民们谋好。换个大帅，怕是还不了这事。

折宗本闻言默然。这倒是实诚话了，一不假。军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有粮饷，就要好掉脑袋的准备。定难军有两万三千兵，想必养着很吃力，也战战兢兢。

两人正说着话，庞青的几个大小人过来，恭敬行礼。

邵树德懒得与他们多说废话，况且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还是折药在一旁翻译：“我等拜见大唐天生神将。”

天这个字，在党项人的习俗里非常重要，似乎与原始崇拜有关。

党项最领袖称为“兀卒”，即“青天”的意思，他们称宋朝皇帝为“黄天”。后世西夏的最官阶曰“谟宁令”，意为“天大王”，喻位极人臣。北宋将领刘法屡胜夏军，被夏人称为“天生神将”。折继闵一箭中敌酋，祷为“天助”。

其俗最敬天地，每事必称天。

邵树德本来并不是很了解党项习俗，征之前数月请教了不少人，如今算是明白“天生神将”这个概念了。不加天，只有神将二字，不算什么。但天生神将，就有极其烈的赞、恭敬意味。

“尔等皆大唐天蕃民，既归折将军治，本帅也不便多言。只需勤纳贡赋，丁役，便可保无事。”邵树德说。

“自当从命。”

庞青所的这片区域，严格来说于夏州北境、麟州西境的界。不过既然人家早就投了折家，自己也就给老丈人个面。庞青提供分羊作为补给便可，另外再五百兵，跟着大军一起前往地斤泽。

对这些游牧蕃，他暂时有心无力，只要其表面恭顺，怎么理他们自己看着办。如今的优先事项，还是绥、银二州的蕃，那些蕃是半牧半耕，更容易直接统治。等灭掉拓跋思恭之后，一些小落，可以找机会慢慢吞并，编齐民，充实一州中。

大一的族就加以笼络，令其定期缴纳贡赋，服兵役。日后再找机会策动其矛盾，使其分裂，仇恨。

总之一个原则就是，大的变小，的变弱，最后再消化收。绥、银二州，注定是汉地的社会、文化和制度。夏、宥二州，则可以是二元制的统治模式。

“裴将军，刚才折将军提到过，数日后便是地斤泽蕃祭天的日，拓跋思恭会不会来？”庞青人们离开后，邵树德找来了充当临时赞画的裴商，问。

裴商在草原上走了这么十几天，依稀找回了年轻时大漠厮杀的觉，神好了不少，闻言答：“大王，此乃小祭天，一年一次。明年才是三年一次的大祭天，拓跋思恭即便本人不至，亦会遣其兄弟至，此乃大事。”

草原生活，本来就十分艰难。牧草的荣枯、羊的蕃息等等，几乎全靠天吃饭，比汉地农民对老天爷的依赖还要。落相约而聚，杀羊祭天，表达对天神的崇敬，这各汇聚的集活动每三年一次。不过在平时，各落自己或者几个相邻的落也会聚在一起搞这祭祀，每年一次。

西夏立国后，将这大祭天改为一年一次。时间定在腊月末，既兼顾了西夏汉人的传统节日，又聚拢了党项落人，颇有政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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