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崭新的打火机，那摆在商店收银台边上随手可取的廉价货。他又拆开纸箱翻找，一堆零碎里并没有Z活回来捎带的纪念品，大概已同湖边小屋化为灰烬。他笑了笑。

屋面积不大，厨房和餐室挤在一个房间，一面有光秃秃门的墙将其和客厅分隔开。门三边重新粉刷过，上方有一排钉孔，可能曾被前任屋主用于挂窗帘，应该是Z在修整的时候扯去了。他想这个也该加在待办事项清单里，却拿不准该悬挂卷帘还是装一扇门，或者脆拆了整面墙？他决定明日再和Z商量。

厨房里基础设备齐全，只待添加材。他在橱柜里找到了Z准备的酒，挑了瓶威士忌，倒酒时他竖起耳朵倾听卧室的动静，僵的毯和床单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着了一烟，烟方向朝搁在槽沿，看着燃烧过的烟草慢慢冷却变成灰，落池。卧室不断传来Z在毯翻来覆去的声音，那也像是树叶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他不确定。

他喝了威士忌，酒在腔中涮过一圈，又吐掉了。

烟燃尽，他燃第二放在同样的位置。空气中充满烟草燃烧的细小颗粒，他了气，再次倒了两指宽的酒，杯沿与酒瓶发一声清脆的碰撞。屋外的风停了一会又刮起来。他看了时间，零过八分。Z把当初从他上拿走的手表也还给了他。手表是一份礼，来自他为寻找儿雇佣的私家侦探，他们在委托结束之后就成了朋友。尼尔在电话卡的储存空间里为那人留有一席，他想也许将来某一天会用得上。第二香烟燃尽，他拧开龙洗手，借着声把杯中余酒冲。

他回到卧室时Z靠在床发呆，毯搭在小腹，赤的膛。尼尔在他边坐，柔声问他：“睡不着？”Z说是的。尼尔爬上床，叫Z靠在自己怀里。Z小声说：“我不喜你上有烟味。”尼尔说他尝试戒过。Z沉默了，尼尔摸摸他的脑袋，叫他快睡。借着月光尼尔看见Z底迹的光泽，他的脸埋尼尔蹭了蹭，尼尔叹了气，抚摸着他的脊背哼哼起一首调轻柔的歌，没有歌词。Z问他这是谁教他的，尼尔说他不记得了，“以前偶然听到，觉很熟悉，就记来了。”

“听说人在婴儿时期的记忆可能会保留在潜意识里。”

尼尔说他也不清楚。Z吻了吻他的，“我你，尼尔”，声音很低。尼尔说我也是，快睡吧。

天亮后不久他便醒了，和Z在一起无法改变他多年以来的习惯。尽一清早就被搭档或巡警的电话促去案发现场的日已经变得遥远。有时杰克森把老婆放他袋的三明治给尼尔，说他估摸自己看到现场会吐来，还说尼尔的素质应该去当法医。

Z察觉到尼尔醒了，胳膊从他腰间收回，咕哝着自己还想再睡会儿。尼尔为他盖好毯。他门前犹豫着是否要带上烟，最终还是装了袋。

林间空气清新凉，他在四周散了会儿步，辨认杉木之外还有松树和白橡树，等果实成熟之后可以捡些橡来捕猎诱饵。他无意中发现一个树桩，在旁边蹲细看。杉树是被锯断的，横切面平整，满厚厚的苔藓，呈墨绿，树桩侧面横了一新苗。他燃了一烟，架在脚边一枯枝的树杈之间，苗被烟雾的气熏得不断摇晃。尼尔静静等待香烟燃尽，碾灭在的苔藓上，决定有时间就来看看。

他回到屋里，从橱柜里找到了即燕麦，用冲了碗麦片粥。Z拖着步走到他后，脸埋他的颈窝，打了个哈欠：“你上有烟味。”

尼尔又泡了碗麦片。“不多睡一会儿？”Z说反正醒了。尼尔问他屋里有没有茶或咖啡，Z没回答，坐在桌前看着碗里渐渐膨胀起来的发呆。尼尔把端到他面前时他还在愣神，尼尔他快吃，吃完回去睡个回笼觉。